每天從石橋鋪坐地鐵到小什字授藝，兩年來收徒上千

▲市民向蔣克榮學(xué)習(xí)絨繡

這幾天的微博和朋友圈里，一條關(guān)于“七旬老大爺街頭免費教絨繡手藝”的消息走熱。消息說，從軌道交通小什字站9號口出來直行不到50米，一家小面館門前，有一位老大爺整天坐在這里刺繡。每當(dāng)有人圍觀，他就會耐心介紹自己正在做的是絨繡，為了不讓這份手藝失傳，他隨時歡迎有意者來免費學(xué)習(xí)。

絨繡是一門什么手藝?老大爺為啥會干針線活?為什么又希望別人來免費學(xué)?昨日，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找到了他。

“回去后還有什么不會的，再來找我”

昨天上午，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在面館門前找到了這位老人。他叫蔣克榮，今年74歲，架著一副老花鏡。由于這里是風(fēng)口，他不但戴著帽子，戴著手套，還戴著耳罩，全身捂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，手上拿著針線，正做著刺繡。

“哇!這些毛茸茸的花好漂亮，是啷個繡上去的喲?”蔣克榮的絨繡攤離地鐵口不遠(yuǎn)，附近還有大型批發(fā)市場，人來人往，不斷有路過的人前來問上幾句，蔣克榮就耐心地解釋，從不厭煩。

“用特制的針把線繡上去后，再把線圈剪斷，然后用牙刷細(xì)心刷一刷，就出現(xiàn)這種絨絨了。”蔣克榮對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說，其實學(xué)絨繡很簡單，先將畫臨摹到白布上，然后用專門的針把線繡到畫好的圖案中，只要針刺下去又提出來后，白布背后就形成一個個線圈，之后再用剪刀把線圈剪斷，用舊牙刷把剪斷的線圈刷至絨絨即可。

蔣克榮說，繡絨繡對布料和線都有要求，布料不宜選容易掛絲的，線只能選棉線，其他的線不能刷絨。另外，蔣克榮還專門準(zhǔn)備了一套供過往路人學(xué)習(xí)絨繡的工具，一些路人在了解了初步的步驟后，如果感興趣，就用這套工具繼續(xù)操作。

“要是回去后還有什么不會的，再來找我。”每一位體驗過絨繡的路人離開時，蔣克榮都會說上這句話。

“害怕這門手藝失傳，就想找一些徒弟”

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看到，蔣克榮身旁掛著不少繡好的絨繡，主要以花草為主，摸起來毛茸茸的，與平常我們看到的十字繡不同，絨繡的圖案立體感特別強。

蔣克榮說，絨繡上手很容易，最難的是配色，

“顏色搭配得好，繡出來的東西才好看。不過，現(xiàn)在年輕人都會上網(wǎng)，網(wǎng)上有不少搭配好的圖案，照著那樣搭配就行，上手后的技術(shù)就是一個熟能生巧的過程了。”

蔣克榮告訴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，他在20多歲時，就學(xué)會了這門手藝。因為家在大足農(nóng)村，主要是務(wù)農(nóng)，只在閑暇時才繡上幾下，遇上趕場天偶爾還會去街上教人絨繡。“年輕時，老家很多人會把圖案繡在枕頭上、衣服上當(dāng)嫁妝，后來隨著時代變化，繡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。”

因為子女都在主城，2011年，蔣克榮也從老家來到主城。“剛開始來重慶那幾年，我特別不習(xí)慣，兒女都有各自的事情，我每天除了散步、吃飯，就是睡覺。”蔣克榮說，因為住得不習(xí)慣，自己還去賣過一個月報紙，幫別人看過一個月車庫，后來都因身體原因又閑在家里了。

“閑暇時，偶爾拿出針線繡兩下，后來得知在主城連絨繡針都沒地方買，害怕這門手藝失傳，就想找一些徒弟。”蔣克榮說，兒子和女兒對絨繡都不感興趣，為此他還專程回了一趟老家，找到自己的侄兒，希望他能學(xué)下去，“一開始侄兒說要學(xué)，可是后來他老婆就不讓他學(xué)了。”

帶著遺憾回到主城后，蔣克榮實在想不出其他什么辦法了，決定在大街上擺攤，免費教人學(xué)，讓這門手藝傳承下去。

“我教的徒弟，有好幾十個的技術(shù)都比我好”

從2015年初開始至今，蔣克榮已在小什字?jǐn)[攤兩年多，只要不是惡劣天氣，幾乎每天在那里都能見到他的身影。每天早上，他都從石橋鋪坐地鐵到小什字，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，中午飯就在附近隨便解決。

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在這里站了一個多小時，就有10多人前來圍觀，其中有4個人很感興趣，向蔣克榮討教手藝。“以前只是見到有人用這個盤子來繡手絹，還沒見過這種絨繡呢。”市民王女士說。

“每天圍觀的有幾十人，真正想學(xué)的有十來個人。”蔣克榮說，他之所以把攤擺在這里，是因為這里人流量大，還有很多來重慶旅游的外地人。據(jù)他介紹，在此擺攤兩年多，教會絨繡的有上千人，其中1/3都是外地人，因為不會用手機存電話號碼，每位徒弟都會主動把自己的手機號存在他的手機上。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從蔣克榮手機通訊錄中看到，他的徒弟遍布江蘇、安徽、湖南等地。

“我現(xiàn)在老了，手腳也沒得年輕人靈活了，我教的徒弟，有好幾十個的技術(shù)都比我好。”蔣克榮指著旁邊的一幅梅花圖說，這個梅花圖自己需要花上一個星期才能繡好，而他的徒弟一個星期可以繡上三幅這樣大小的圖案，“因為擔(dān)心我的身體，女兒經(jīng)常給我說，不要出來擺攤了。但我覺得，能夠多教會一些人算一些人，讓這門手藝能夠傳下去。”

今年25歲的田芳，就是蔣克榮的一個得意弟子。她告訴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，她也是去年偶然路過那里，對絨繡產(chǎn)生了深厚的興趣，就開始向蔣師傅學(xué)習(xí)，“十多分鐘就學(xué)會基本的手法了，后來又去找蔣師傅請教過幾次。”田芳說，學(xué)會后還繡了好幾幅送給朋友。

因為前來學(xué)習(xí)的人多，蔣克榮的弟子們還專門為他做了一塊招牌和一盒名片，“名片現(xiàn)在發(fā)完了，就連我現(xiàn)在用的這個手機，也是一個徒弟送的。”蔣克榮笑著說。

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 張春蓮 文/圖

多知道點

絨繡列入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

重慶市工藝美術(shù)行業(yè)協(xié)會秘書長柳孔文告訴慢新聞-重慶晚報記者，絨繡屬于刺繡的一種，在上世紀(jì)六七十年代比較流行，一般都繡在枕頭、手絹上，不過后來似乎逐漸消失了，特別是近些年來，十字繡的流行更是讓絨繡邊緣化了。

柳孔文說，這個傳統(tǒng)手藝全是手工活，目前重慶會這門手藝的不多，市面上幾乎看不到有絨繡針賣，但在上海、浙江一帶還是比較多，上海絨繡還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，“如今在重慶有人來推廣這個傳統(tǒng)手藝，也是值得支持和鼓勵的。”